第33章醋意
裹挟着凛冽寒气,兰云锦敛声屏息,她后颈微凉,身子被卫霄的怀抱圈揽。一热一冷,激的她哆嗦。
他的唇抵在她后颈,若有似无的暖意抚摸着她,她全然不困了。兰云锦任凭他抱着,问道:“外边下大雪,怎么这个时辰回来?”昨日腊八,城门前的那道石桥下,河面结冰,积雪没过人的脚踝。若非有急事办的百姓,决计不出门,窝在家中烤火过冬。婆母吩咐粗使婆子去采买米面,囤菜。
她望着大雪念叨,这雪窖冰天的,战事动荡,长肠今年又要在塞北过年了。卫霄合着眼,他一个月都没有睡过整觉。
久违的香味缠绕,困意聚集,妻子的话更催他入眠。“军情紧急,我需亲自回长安禀报。“卫霄纹丝不动,说,“这半年来,吐蕃跟突厥狼狈为奸,勾结着攻打雁门关,边疆的战事不过是幌子。”他还穿着战服,,坚硬的鳞甲靠在她的薄背。未干的雪水沾湿皮肤,兰云锦想翻身,他便松了力度。光芒幽暗,卫霄脸颊的轮廓模糊。
兰云锦颤声问道:“你可有受伤?”
他平安归长安,悬着的巨石落下。
她不清楚北昭的战事究竞如何。八月边疆战乱,长安百姓人人自危,从此再无别的消息。
只知世道不太平,婆母和老太太司空见惯,每日去祠堂的次数多了。而后中秋佳节,长安风平浪静,议论战事的人也变少。“小伤。”
短暂的闭目,足以卫霄清醒。他抬起下颌,去看妻子的脸。她方才说话在颤。
是单纯的冷?
是怕他受重伤?
恼人的光太暗,他眼前乌黑一片,瞧不真切。卫霄起身,拿火折子点亮灯盏。
兰云锦披上搭在被褥的外衣,问道:“那…你明日就要走?”“是,卯时进宫。“卫霄脱去战服,说,“营里有细作,不便用文书传达军情。”
“官家催得急,元帅不放心旁人,派我回长安禀报。”卫霄说得简要,却不敷行。
他的语气像把她当作亲密无间的人,因亲密,他对她坦诚。一直以来,兰云锦所见的平常夫妻,夫为官,他不会告诉她官场的事,妻也不可问。
文与武,原是这样的差别。
兰云锦遥望窗纸透出的雪色,她往里边移,给卫霄空出歇息的地方,“既催得紧,先歇息,有话明日再说。”
卫霄阔步走向床榻。
妻子长发如瀑,腰身丰腴。他记得走时她的伤势未好,瘦弱的可怜,如今像只饱受滋润的白兔。
卫霄躺着,他的手伸入被褥。
“伤口好了吗?"卫霄问。
他自己探寻着答复。
她的膝盖光滑,小腿平坦。
兰云锦躲避道:“好了,你睡吧。”
卫霄不依,一只手拖拽住她,略带卑屈地说道:“你丝毫不想我?”兰云锦滞住。
他举止强横,是这般无理,说的话却处于劣势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兰云锦将要回应他,他反而退步,让她接着歇息。腊月的天,亮得晚。
卫霄睡沉了。
枕边忽然多一个人,兰云锦提着神。
约莫风声停歇,房外寂静。
卫霄下了榻,动作极浅极慢。
大大大
昨日给卫霄开门的小厮口快,冒雪去张氏的院里送信,说郎君夜里纵马到了长安。
这厢,兰云锦在镜前梳妆。
丫鬟在院中除雪。
周嬷嬷进房,提了一箩筐的木炭,冻得嘴巴发紫。火炉烧得像烹油。
周嬷嬷添着木炭,笑道:“娘子,我今儿听个笑话,昨夜轮到永兴那小滑头守门房,他道郎君半夜回府,夫人说郎君远在塞北,官家又没下旨,怎的顶着风雪回长安啊?”
兰云锦说:“夫君确是回来了。”
周嬷嬷笑容消失,忙问:“郎君在哪儿呢?”“塞北军情急迫,他赶得仓促。"兰云锦没有细说缘由,“夫君去宫里见官家,许是现在已经离开长安。”
周嬷嬷倒不惊奇。
郎君的踪迹岂能轻易捉摸。
过完腊八,要备新衣新鞋,张氏请沈绣娘到府里,订了一批布料。兰云锦陪着卫珺她们描画,消磨时间。
岁首良辰,将军府摆酒席庆新年。
不仅卫霄没回来,二房、三房的郎君也杏无音信。老将军说,在这个节骨眼,如此最好。
卫大爷赞同父亲,道:“他们年轻气锐,正是上战场厮杀的年纪,且保北昭百姓安宁,年在哪儿过都一样。”
噼啪噼啪一一
小郎君胆大,站院里放鞭炮。
兰云锦陪薛妍照看孩子。
“弟媳,长肠和他大哥有三年不在家里过年。"薛妍等了一年又一年,触景感伤,“你瞧,珺娘的个子到我肩膀这儿了,我真不知晓,何年何月能盼回他大哥。”
若是以前,兰云锦能说出好几番安慰的话。薛妍盼夫君回府,盼儿女长大。
只言片语如何能平复这愁苦滋味?
兰云锦笑道:“长嫂,珺娘的画,你看了吗?她进步不少。”“有你教她,她何止是进步?"薛妍一脸慈母相,吁道,“去年她跟五郎他们顽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