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还未问公子。”临走前,王使回转目光,“公子怀里的女郎,是哪位?为何不杀?”
闻归鹤面上神情波澜不惊:“是那群人极重视的存在,恐怕也与耀星印有关,故而留下观察。”
“原来如此,那我便恭候佳音。“王使笑笑,拉拢斗篷。足尖一点,纵起身法离开。
四周恢复寂静,少年缓缓吐出口浊气,覆盖周身的幻术散去,彩衣转黑。确认对方离开,这才双手搂住苏时悦,将她抱在怀中。望着少女的睡颜,闻归鹤耳廓刚消下去些的红痕又在不知不觉间漫上。他记起自己遮住苏时悦的面容,怕她呼吸不畅,揭开兜帽,又担心她冷,为她拢了拢衣领。
一系列动作做完,方如梦初醒。他皱了皱眉,不甘心地再度确认:“琥珀,她是否一直留在附近,发现我便是玄玉的线索。”黄马一直在旁边无声蹲守,听见主人问话,连连甩脑袋。“也是……“闻归鹤扶了扶额头,因不适而微微皱眉,“我用辨真瞳试了又试,她若真有别的目的,早就露马脚了。”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少年外形也在逐渐变化。白发转为青丝,眼中鲜艳的色彩黯淡。他按住胸口,熠熠生辉的脸庞再度被病气掩盖。眼瞅人群将至,乌鸦白羽收拢羽翼,停在闻归鹤肩头:“公子,依照计划,我们该离开了。再不走,公子的身子会支撑不住。”闻归鹤愣了愣,眯起眼。
“离开?”
他低头,看了看苏时悦:“不。”
白羽:“公子?”
闻归鹤:“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少年腾出一只手,长指在乾坤囊上一拨,取出瓶去除伤口的药膏。赶在越州府众人到来前,闻归鹤仔仔细细地上药,将咬痕消除得一点儿都寻不到。
“我会用闻归鹤这个身份留下,她也不会离开。"他一手搂着怀中人,一手摆在眼前。确保苏时悦看不出端倪,才满意地露出笑容。两只妖怪不解对视一眼,没有开口。乌鸦避开人潮,拍着翅膀离开。黄马则理所当然地留下,绕着气息逐渐低弱的主人焦急转圈。最近的宁静中,闻归鹤维持半跪的姿势,墨色发丝垂落耳畔,他不经意伸手,屈指轻蹭少女面庞,感受细腻的摩擦感。他几不可查地喃喃自语:“关心、在意,吗?”哪怕褪去妖相,念出这几个词时,胸口的火焰也像是猛地篡高,再度开始跳动。
他利用瞳术问了个彻底,明白此人的心意。再也无法自欺欺人,为苏时悦编造接近他的目的。
荒唐的挫败感后,在姗姗来迟的承伤咒的钝痛中,另一种复杂且酸涩的情感应运而生。
“奇怪,闻归鹤能有的,玄玉为什么得不到?”“明明是同一人,她的态度却有云泥之别,是不是太可笑了?“他轻咳几声,身子摇晃,目光炯炯,“我很好奇。”他也好奇,继续用闻归鹤这个身份出现在苏时悦面前,公布一切后,她会如何对待他。
子夜的穹顶高深莫测,残缺的月亮大步向前。明光围拢,火舌舔动少年长睫。
苏时悦的梦中,亦是一片火海。
她被玄玉最后的话吓到,一会儿梦见烈火焚身,一会儿又梦见闻归鹤浑身是血,被只狐狸开膛破肚。
昏迷时,耳边还有人在不断说话。意识消失前,“耀星印"三个字进入耳中。名字像一个信号,将苏时悦拉回穿越前的最后一天。那时,她刚结束高考,准备在家睡个天昏地暗。一觉醒来,她下意识去拿手机,想看看有没有人找她出游。
她没碰到手机。
落入手中的,是一方金色的大印,镶嵌有血红色的宝石,心脏般在她的眼中跳动。
金印像攥住她的手,把她扯入泥沼。
接着,才是天地倒转,乾坤挪移。
穿越后,那方大印消失无踪,苏时悦一直以为它也是现代之物,没有随她一起落到书中世界。
可万一不是呢?
她的珠串与此世产生联系,那颗宝石璀璨如星,说不定也和她听见的“耀星印"有关。
再之后,梦境归于平静。不知睡了多久,苏时悦在黑暗中睁眼。她茫然地坐起身,立刻回想起与玄玉对峙的那一幕。他说,他把闻归鹤杀了?
越州城怎么样了?容府呢?她又在哪儿?
苏时悦当下什么都顾不上,赤脚跳下床榻,拼了命地往前跑,推开拦在身前的房门。
橘色烛光驱散无止境的深寒,在幽暗的卧房中铺开。卧室相连的正厅中,少年无力地倚坐在太师椅上,眉眼低垂,似慈航悲悯。听到动静,他勉强睁眼,朝她看去:“苏姑娘醒了?”见她一脸的错愕,温声解释:“这儿是越州府的客房,很安全。”苏时悦:“你,容家,我,跑?”
你不是一个人留下抵挡容家,让我一个人逃跑吗?她前脚听见他的死讯,后脚便见他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,顿时错愕无比。“嗯,我骗了你。"闻归鹤回答。
“我听到了你与半妖的对话。"他坦然承认,“那人说的一点不错,无论是设下陷阱,还是拉你做见证,都是我事先计划好的。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容家二当家想做什么,也是故意把你引入南城,让你见证我被围杀的那一幕。”
“如何?"他笑着回首,“苏姑娘,知道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