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叁拾捌
柳昭盈虽从未向外人提起过,但她发自内心的觉得,宋衔峥的声音是好听的,平日里柔和又有厚度,似是冬日里松软的积雪,压低声音时像是夏日暖风,轻拂在脸上叫人身心舒畅。
这声音像是有魔力,柳昭盈没了动静,眉头渐渐舒展开来。但把宋衔峥急坏了,不确定昭盈身上是添了新伤还是旧伤发作,只留了他一个人手足无措。
隔着被子轻轻碰了碰人的手腕,轻声问道:“这里?”
柳昭盈静静地躺着,没有任何反应。
宋衔峥沉思良久,试探性地抬手抚上她的左肩,还没问出口,只见柳昭盈倏地皱紧了眉头,难受的哼了一声,尾音带了委屈,右手无意识地打掉宋衔峥的手情绪翻涌,仿佛被一只手扼住咽喉,如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带着砂砾狠狠打在身上,睁不开眼,感受到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扬尘和遍布全身的痛感。宋衔峥停在半空的手抖了抖,再次看向柳昭盈,眼神复杂,心疼、自责、震惊,濒临崩溃。
像一只离了群的鸟,迷失了方向。
他信得过沈清,又加之二人坠崖后柳昭盈身上的毒全解,左肩上的伤定然早就愈合了。
所以万玄门那段经历已然成了柳昭盈的噩梦,所有的痛苦在思绪混乱时都会如潮水一般涌来,叫人分不清虚实,只留下梦境中的万般痛苦。“昭盈…昭盈,我们已经在惠城了,我在呢,什么事都没有。”宋衔峥双手握住柳昭盈在外侧的那只手,手心滚烫、指尖冰凉,常年习武以致于指腹磨出了茧子,他不敢去碰柳昭盈的脸,怕把人弄疼,就在床边轻声唤着。
“我们以后都不回去了…”
“如果早知会抗旨,我那日就不该走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昭盈…”
声音越来越微弱,越来越小,犹如散开的一团气,再也见不到,却早已遍布了各个角落,汹涌的情绪就要掀翻屋顶。悲伤的情绪化为一滴眼泪,打散了这一团气。柳昭盈沉睡着,却在气散的一瞬间有了感应一般,眉心心舒展,带着鼻音“嗯"了一声,终于把宋衔峥从情绪漩涡中拉了出来。冰凉的毛巾敷在脑门上,柳昭盈意识慢慢清醒,体内有一团火一般,向外散发着热气,她缓缓睁开眼。
“你还发着烧,再睡会儿。”
宋衔峥也带了些鼻音,声音比往日厚重许多,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,背对着柳昭盈。
“我传染给你了?”
柳昭盈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难听极了,犹如刀片在割,沙哑、低沉,像是久旱的田地。
“没有,我挺好的。”
宋衔峥使劲吸了吸鼻子,一听柳昭盈的声音又有些绷不住,使劲清了清嗓子,试图掩盖情绪上的波动。
“我要喝水。”
这下宋衔峥不得不转过身子面对柳昭盈,脸上的痕迹一览无遗,柳昭盈扫过一眼,强撑着笑了笑,问道:
“心心疼我了?”
宋衔峥摇头又点头,紧接着又使劲点了点头。柳昭盈把脑门的毛巾扔到一边,费劲起身,头还昏昏沉沉的,四肢无力,身子没个支撑,直往一边歪,宋衔峥坐到床上,让柳昭盈靠着自己。“做噩梦了?”
柳昭盈大半个人都倚在宋衔峥怀里,他边问边用左手揽住柳昭盈的左肩,试探性的碰了碰先前伤的位置,见柳昭盈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,改为揽着胳膊怀里的人摇了摇头,嘴角却不由自主向下撇了撇,眼底划过一抹悲伤的神色,柳昭盈不想提起那段经历,对她和宋衔峥而言,都是一场酷刑。她的手指摩挲着杯壁,喝了一口,沙漠迎来了一场雨,嗓子舒服了不少,吸了吸鼻子说道:
“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,都一一交代出来。”说罢,还煞有介事地抱着臂,宋衔峥有些云里雾里,迷茫地眨了眨眼,有点分不清她这是发烧还是喝大了。
俗话说得好:“趁我病要我命。”
柳昭盈怎么趁自己病要别人命啊!
“我想想啊…″
宋衔峥顺手接过柳昭盈递来的杯子,伸长胳膊放到桌子上,柳昭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屋内只燃着一支蜡烛,昏黄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,带起阵阵困意。“有一个。”
“当时我们走倚风院密道的时候,那扇门的八卦阵我会解…”“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,我不清楚门后有什么,当时咱俩身上都有伤,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都没得救。”
怀里的人罕见的没反应。
“昭盈?”
宋衔峥低头去看,发现柳昭盈早就闭上了眼,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,他笑了笑。
心里有了底气。
“这次没听见可就不怪我了。”
“叮”
一声清脆的响声,有什么东西顺着柳昭盈的袖口掉在地上。宋衔峥定睛一看,是自己离别那日送她的金簪,她把柳昭盈扶着躺下,捡起地上的东西。
簪尾处有了划痕,其余部分完好着,簪身轻巧,顶部镶嵌着琉璃珠花,不失雅致。
他细细摩挲着划痕处,昭盈对于别人送给她的物件一直都保护得很好,这划痕怎么看怎么蹊跷,明显是开过锁或凿过东西。宋衔峥的目光在柳昭盈脸上顾盼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