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叶瑾钿抱着木盆拉开门时,他马上便收起书,往后腰革带一塞:“娘子需要……”他看着盆里的衣物,顿了顿,挠挠耳垂后侧,“需、需要我洗衣物吗?”
他洗,也并非不行。
洗前他肯定先收收手劲,不会弄坏的。
他敢洗,叶瑾钿可不好意思让他洗:“不必了,这种事情,还是我自己来罢。”
小衣小裤还在里头,总不能真让他碰。
张珉显然也想到这点,耳根子有些泛红,结巴道:“那、那我提冷水前来?”
叶瑾钿:“啊?”
缸里的水,本来不就是冷的么。
他在说什么呀。
“不是。”张珉也不知自己为何在她面前会格外慌张无措,定了定神,他才纠正自己,“我去提热水。”
叶瑾钿本想说不用,却敌不过他腿长走得快,几步就没了踪影。
她拉不住人,也只好随他去。
罢了,只是几桶水和一点柴禾的钱,再费点力气赚回来就是了。她如是想。
洗衣时,张珉一直背对她站着。
他像极了高官身边肃立左右,护佑平安的护卫,叶瑾钿险些被他的严阵以待逗乐。
而且——
癸水期间,除了用温水洗衣服以外,挑水、做饭、洗菜、洗碗……一应活计,张珉全都不让她沾手。
挑水之类的重活,自有隔壁精力过盛的属下担任,至于其他,都由他来搞定。
叶瑾钿怕累坏他,极力挽回一部分不需要沾水也不需要特别劳累的活计,譬如清扫院子,收拾摆设。
肚子不太疼的时候,她觉得闲得太过反而累人。
可张珉还是被她痛时煞白的脸色吓到,为了让她往后可以少沾凉水,他在隔壁苦练厨艺,终于——
成功荼毒坏了一众手下。
落影等十余人,整齐划一扶着院墙呕吐,惨无人色。
他们委实不太明白,文武全才的相爷,怎么能在厨艺一道上的造诣,如此资质低下。
六岁孩童做的饭菜,都比他做出来的可口。
有人颤颤巍巍举起手来,弱弱发出疑问:“相爷,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给嫂夫人喝?”
何苦让他们这么多人一起遭罪。
张珉看着他们虚脱的样子,面无表情:“混账东西,我的厨艺如何,你们都吃也吃过了,吐也吐过了,心里还没点数吗?”
娘子怎能吃这种东西,要是吃坏肚子可如何是好。
他们皮糙肉厚,倒是可以试一试。
落影:“……还有一个疑问。”
张珉:“什么?”
落影:“相爷为何不能聘请一位厨娘?”
张珉理所当然道:“你们已经足够碍眼了,我还找人来叨扰我与娘子相处作甚?”
落影等人:“……”
说得好有道理,他们本人亦无法反驳。
隔壁的呕吐声已持续好几日,一日又来个好几遍。
叶瑾钿见他们脸如菜色的样子,关心了一句:“你们这是……怎么了?”
落影他们当值,赶着回相府,不好多说,只得含糊说自己只是闹肚子,没什么要紧的。
叶瑾钿见他们脚步虚浮,去医馆抓药时,顺便拿了一剂甘草干姜,煮好送去给他们,权当感谢他们对自家夫君的照料。
张珉见她刚好一些就开始忙活,还是为旁人忙活,心里有些不大乐意,嘴巴背着她撅了撅。
待叶瑾钿转身,便又往上弯弯。
隔日,他便将苦练厨艺的场地迁移回相府。
叶瑾钿此后再没听到呕吐声,欣慰他们一剂药就能大好,这身子骨还真是够强悍的。
只是,没多久,市井就有传言,说右相的属下最近总是手软脚软从府中滚出来,几乎站不稳,恐怕是挨了不轻的打。
听到这则流言时,叶瑾钿在滋水河边的肉摊上挑肉。
“真的假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了,我亲眼目睹!他们圆领袍背后,还有一片深色,不知后背是不是被打烂了!”
当即,一片抽气声接连响起。
“其实我也见过这种可怕的场面……”卖肉的摊子前,还有位娘子一脸惊恐地说道,“不不不,我是先听到,再看到。”
“什么什么?仔细说说。”
闲话这种东西,一旦有人开了头,总有人要从肚子里面往外掏故事,不掏个干净,难免不痛快。
开话岔子的娘子回忆:“我那天就在相府附近的街巷卖绢花,听到相府传来‘咚’、‘咚’……”她指着屠夫的刀,“就像这样的闷响。”
“咚!”
屠夫刚好一刀将羊骨砍成两块。
“嚯——”
一众人吓得,忙跟相熟的人抱作一团。
叶瑾钿没有相熟的人可以抱,默默退后一步,躲开飞溅的骨头碎末。
“那后来呢?”
有人忍不住追问。
叶瑾钿也很是好奇,眼角偏转,看向那脸色惊恐,用阔袖掩面的小娘子。
她琢磨着,也不知道那被打的倒霉蛋,会不会是隔壁那群府兵。
“后来——”那娘子打了个寒战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