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都说“父母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”,可戚卓明知她的处境,出征前却连半个能看顾她的亲信都不曾留下,若非如此,她今日也不至于险些丧命。 察觉到戚玦的情绪,那少年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。 戚玦侧首,正对上黑暗里,少年璨如星辰的双眸倒映着不远处的火光,恍然间若静影沉璧。 戚玦却撇嘴笑了笑,腿在房梁上不自然地晃荡着:“不好意思,让你看笑话了。” 小少年不知在想什么,他蒙着面,只露出一双眼睛,似想说什么,但还是选择了保持缄默。 戚玦不知晓他是谁,但应当是个不坏的人吧,救了她的命,还用过人的轻功带着她躲到房梁上。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间,戚卓的人已然将偏厅废墟的火扑灭了大半,此刻正泼着水,以防火势复燃。 戚玦放缓了呼吸,仔细听他们那边的动静。 戚卓背对着这边,她看不清他的神色,只听他本就不怒自威的声音,此刻凛冽得让人害怕:“琉翠,你们姑娘为何会深夜在祠堂?” 琉翠挣开了那些扭着她的手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我们姑娘……我们姑娘是被夫人关进去的!火起得突然,姑娘又被打伤了,根本没机会逃出来!” “打伤?”戚卓不可置信。 “胡言乱语!”没等琉翠回答,戚夫人便厉声喝止,她身形一晃,略显颤抖的肩膀,让戚玦都看出来了她此刻淋漓尽致的惊慌。 倏然,戚玦看见戚卓抓住了戚夫人的手腕:“夫人,说实话。” 似是急于掩饰自己的心思,她忿然作色:“……相公这是在质问我?难不成相公怀疑我故意害死了你的好女儿不成?” 或许是戚卓也无法在生死之事上对自己的发妻妄下断语,他定下心后,松开了戚夫人的手腕,他的声音压抑着愠怒:“既非夫人所为,一个女儿家,又何故深夜孤身进祠堂?” “我如何知晓!”恼羞成怒般,戚夫人道:“你带回来的人,我又如何知晓她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?难不成相公要为奴才的一面之词疑心我吗?要我说是这刁奴没照看好主子,主子葬身火海,奴婢却活着出来了,为了掩盖自身失职,便攀咬主母,着实可恶至极,便是打死也不为过!” 为了将事情推得干净,戚夫人可以说是义愤填膺,振振有词,说得自己都要信了。 “伯父!” 二人正僵持着,却见戚夫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下人中,一个身量纤瘦的女子上前,扑通一声跪了下来。 戚玦蹙眉:是宁婉娴。 她声音宛转,如泣如诉:“伯父,婉娴或许知晓为何五姑娘为何会深夜在此。” 戚卓到了此时此刻才注意到宁婉娴在场,也才注意到她此刻身上竟穿着素服:“婉娴?你……怎穿成这般模样?” 不问还好,经此一问,宁婉娴的哭声愈发悲切,单薄的肩膀哭得起起伏伏:“戚伯父,我爹爹他……他去了!” “你父亲……去了?!你说的可当真?”戚卓愕然,片刻之后,他才问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 “正是昨日!”她哭声悲切:“昨日薄暮,我本熬了药给父亲送去,可回到莺时院的时候,父亲他……他就已经咽气了!伯母仁慈,将父亲的棺椁安置在祠堂中,可……现在怕是已经尸骨无存!” 戚玦啧啧,若非她在房梁上站不稳,此刻简直想站起了给宁婉娴鼓掌。 方才打她的时候力拔山兮气盖世,此刻装什么弱柳扶风小娘子? 戚玦此刻都能想到宁婉娴接下来要说什么了,这两个人,定然是要将今晚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,只要能证明她死得自作自受,她们俩便不会有错。 果不其然,只听宁婉娴哽咽道:“其实这些日子,父亲气色已然见好,只是……我不知何时惹了五姑娘不快,昨日傍晚婉娴从厨房捧了煎好的药回去,途中遇见五姑娘,起了几句口舌之争,可五姑娘就将婉娴的药砸了,婉娴怕耽搁了父亲服药,便只能再去熬一碗,可煎药最费工夫,等婉娴熬好药的时候……父亲已然咽气!” 宁婉娴泣涕不止,哭声孱孱,教人心碎:“想来是婉娴气上心头,话说重了,教得五姑娘心怀有愧,便深夜前去祭奠父亲……都是婉娴的错!若非婉娴非要和五姑娘计较,也不会触怒了她,也不会害死父亲,更不至于让五姑娘命丧祠堂!一切都是婉娴的错,若伯父与伯母要为此伤了情分,婉娴宁可被逐出去,再不回来!” 戚玦看得已然叹服,不过瞬息之间便能编出这么多瞎话,如此本事还困在宅院里作甚?放在戏班里,茶楼中,都是名扬天下角儿。 此情此景,戚夫人冷哼一声:“婉娴养在你我膝下多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