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圆圆看到琴姐穿着素绢子红衣裳, 裙子上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都是血腥味,什么不满讨厌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。 要是方小太太犯了别的事被责罚发卖一命呜呼,她搞不好还能拍手称快。现在是一个女人活生生怀着孩子死在产床上, 段圆圆没办法做到见死不救, 总归人参给了她们母子,以后就是死了自己也能睡得着觉。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得了宁宣吩咐, 不让奶奶看见血糊糊的场景,琴姐跟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站在段圆圆跟前,杜嬷嬷都没忍住抖了两下, 嘴里骂着守门的是个死人,又扯着琴姐不许她站得离段圆圆太近。 琴姐拿着红纸包的人参,打开看了两眼是整根的, 又用鼻子去闻,闻到浓浓的药味儿就小声地跟段圆圆说谢谢。 段圆圆觉得她走路姿势有点怪,跟僵尸似的站着不动,想着多半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, 想了半天她还是没开口问,问了不帮就是责任, 这种责任她就不想去承担了。 素衣看着琴姐还有点生气,什么玩意儿,来要东西也不知道请安,连宁都不是真当自己大小姐了啊,看她收了东西, 素衣转身把帘子放下来不让段圆圆闻到外头的血腥味。 家里头还有个躺在床上的娘,琴姐顾不得跟丫头拌嘴,抓住杜嬷嬷的手就问从哪里出去,她是翻墙进来的, 外头没人看见她往大房来了。二房那个大奶奶常来跟段圆圆说话她是知道的,那个都跑了不想沾手,她琢磨着这头这个大奶娘也不想见到她们娘儿两个。 杜嬷嬷缓过神问她:“你是从哪里进来的?”要是门房傻不拉叽的放了她进来,回头她非给他两个大嘴巴子不可。 琴姐指着墙说自己从上头跳下来的。 杜嬷嬷听了就唉呀一声,两家的墙被宁宣加高了好几寸,就是壮年汉子从上头跳下来都不一定有事。搞了半天琴姐身上的血是她自己的啊?刚刚她走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!这孩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真狠。 杜嬷嬷扯着她的手也轻了,转身去灶上拿了件大围裙给琴姐兜在身上,带着人悄悄从偏房出去,一路对着人说是米儿跌了一跤,小孩子怕丑,不愿意让人瞧着。 婆子小子们笑嘻嘻地道:“米儿昨天都还在跟大郎抢吃的玩的,今天就知道羞了,一夜长成大姑娘了啊。”说着就给两人开了门,还说治跌打损伤的偏方自己也有,要是嬷嬷不嫌弃之后她们娘儿几个就把方子写好了递给米儿姑娘。 杜嬷嬷笑骂了几声,摸了把铜板出来丢在板凳上:“安心办好差,迟早有你们往大院子来的福气,拿去吧!买两斤甜瓜子吃,少在往老娘身上贴!” 丫头婆子们这才笑着进门喝茶了。 杜嬷嬷把人带到拐角没人处才低头跟琴姐说“东西给了你,看在这个的份上,你也对外别说是从我们奶奶身上来的。” 琴姐点点头一拐一地往外跑,眨眼就溜得没影踪。 杜嬷嬷唉了一声转身回去了,造孽啊,要是那个大的活不了,这个也不知道能活几天。 琴姐走到门口把都是灶灰的衣裳脱了抱在手上,拿着人参小跑着回去,就走了这么不到一刻钟,回来院子里都变样了。 方小太太下头又挨了一剪刀终于生了,丫头们一抱都瞪着眼咋舌,说起码得有**斤,这么大的孩子,几条街都没听说过谁家媳妇能生下来的。 孩子长得壮实,在肚子里被憋了一天出来浑身乌青,生过孩子的一看都说养不活了,结果嬷嬷接过去拍着孩子的背,又用嘴对着他呼气,没多会儿吐了几口羊水出来竟然慢慢有气了。 嬷嬷抱着孩子站在门上又惊又喜,看见琴姐回来就说:“有救了有救了,是个带把儿的,以后就是你娘不在了,有他在你也能活得下去了。” 嬷嬷边说边抹眼泪,忙着给孩子找新布温水擦洗。 琴姐扭头看满院子丫头嘴巴都咧开了,慌忙掀开帘子跑到产房里头看娘,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血腥味,方小太太身边就一个小丫头并那个接生婆守着。 小丫头用帕子给方小太太擦了回手脸,又掰着方小太太的嘴巴给她往里头灌熬的须沫子药,味道淡得跟水似的,刚才一包干的看不出来,下水熬开了才知道这东西就是药渣子,都不知道过了几遍水了。 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,能吃下东西都算有救了。 稳婆架着方小太太的腿在给她缝下头的口子,血水越流越多半天也止不住,她想着外头那个血淋淋的丫头,抬头就看到琴姐穿着红衣裳站在屋子里盯着她。 稳婆吃不住吓,眼睛一闭活生生吓晕了。 琴姐用刀切了厚厚一片人参给方小太太塞到嘴里,方小太太又冷又没劲,什么痛不痛的她真没感觉了,就是觉得跟寒冬腊月躺在雪地里似的,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