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妃两股战战,暗道她迟迟不敢对自己下手,是因为无实证的缘故,咬牙坚持道,“娘娘,你到底要我说什么!”
云乐舒佩服她这份定力。
她已经把话挑开,竟还是抵死不认。
“啊!”
热茶泼在人脸上,能听见清晰水溅声,只是很快就被贤妃撕心裂肺的惨叫盖住。
云乐舒手里捏着已经空了的茶盏,眼睛赤红,冷笑道,“疼么?你唆使宫婢将我的事情添油加醋传到我兄长耳里时,他又有多痛?”
“你疯了,你......我的脸......救命啊,快来人啊!传太医!”贤妃捂着红肿的半边脸,面容扭曲,踉踉跄跄要寻医。
这张脸是她唯一的依仗,绝不能有所伤损。
“今日我在此打死你,你又能奈我何?外面有精兵把守,你的人不敢擅动,你也出不去,别白费心机。”
贤妃一听精兵二字,心猛然一坠。
她才陪岳暻睡了一觉,岳暻就连私库精兵都许她任意调用么?
福至心灵,贤妃霎时清醒过来。
她身上的罪名坐不坐实果然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云乐舒愿不愿意放过自己。
意识到这点,她连滚带爬到云乐舒面前跪下,哭喊道,“是我做的,我......”
“贵妃娘娘,流川大人有话禀告。”与此同时,殿门开启。
“太晚了,贤妃,我本来想饶你一命的。”她随手将手中翡翠茶盏掷了出去。
茶盏撞在殿中梁柱上,顷刻分崩离析,殿中人无不肤粟股栗,只有云乐舒觉得那杯盏破碎的声音听来如同仙乐,有宣泄痛意、抚慰心神的效用。
流川送来几份口供,口供上红色手印未干,附近的字被蹭得略有晕染,云乐舒大致看了几眼。
人心总是禁不住敲打,一群人中只要有人松了口,其他人便趋之若鹜,生怕落在人后。
贤妃面如土色,扑到她脚边,泪水哗哗直流,顾不上刺痛的半边脸,向她乞饶,“娘娘,是我糊涂,那毒是我吩咐缃嫀下的,可是令兄早有寻死之心,我只是促成此事,让他早日得升极乐......娘娘,求您绕我一命......”
云乐舒像逗弄紫狐一样,笑吟吟的,低头盯着她灰败的脸色,“你真的想活命?”
贤妃仿佛抓住一丝希望,用尽全身力气点头。
“那我这次就放过你了。”她兀自轻笑,语气寻常得仿佛只是在说“今日天气真好。”
哪怕是二嫁之身,她却笑得一派天真无邪,如沁露的蔷薇,芬芳自在、引人注目,却不灼人双眸。
贤妃听得她愿意放过自己,惊喜若狂。
她无暇感慨女人笑起来独一无二的那份美丽。
“多谢贵妃娘娘!多谢贵妃娘娘!”她磕头谢过,却见那女人无事人一样转身离去。
又在她砰砰磕头的时候故意扭头,与她身边的流川旁若无人地笑,“她竟然信了我的话——”
什么......
贤妃磕头的动作一滞。
那戏弄的口吻,轻忽又恣意,以另一种方式踩灭了她心头才燃起的那簇劫后逃生的喜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