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陈修洁在此坐镇,令王家仆从前去收拾嫁妆等物什,佟家无人敢阻。
佟世昌从震惊和茫然中反应过来,堪称俊秀的面容上满是难过与哀伤:“文珠,你我至亲夫妻,何以如此欺我?”
陈修洁闻言皱眉,他不欲与佟家人多言,正待要携王文珠母子离去,王文珠却道:“我与他已无情意,然他若在外败坏你名声却不好,还是与他说个明白吧。”
陈修洁心中发出悠长叹息:“阿姐,我只是小小一金丹修士,何来名声?”
王文珠目注面前年轻修士:“阿弟乃天之骄子,怎么可能一直困于此境,日后必然前程远大,阿姐不可拖你后腿。”
又是此等言论。
陈修洁终于叹息出声:“前程重要,阿姐同样重要,若因我之故委屈阿姐,我心怎安。”
王文珠终于有所动摇。
佟世昌却又追上前来,哀哀切切,深情呼唤:“文珠!”
王文珠面露厌恶:“你我早已情断,莫要再这般作态!我实厌之!”
此时便是旧日夫妻间事了,过犹不及,陈修洁领着外甥在一旁设了个隔音阵,询问他功课。
佟澜悯本兴致勃勃围观父亲丑态,忽然被舅舅抽问功课,白嫩小脸顿时皱成一团。
陈修洁一问接着一问,从启蒙所用的《幼学》到修行入门常识,直问的佟澜悯头脑发蒙,再也没心思去想其他。
隔音阵外实则不曾吵嚷起来,王文珠态度冷漠,对佟世昌软语哀求又或者尖锐质问都不曾有半分动怒。
“至亲至疏夫妻,你之秉性,我早窥端倪,我尚且不愿占吾弟便宜,又怎敢让你及你贪婪的爹娘去沾染吾弟。”王文珠回道。
佟世昌脸色不善:“明明是举手间事,你为何不肯?你我当初相爱,我不以你旁支孤女身份为鄙,执意聘你为妻,分明只需你向你弟弟伸手讨要一二分,便可使我佟家家业昌盛,你我夫妻,佟家兴盛于你亦有利,为何不肯?”
王文珠露出讽刺神色:“还要我说多少遍,因你本性贪婪,因你父母贪婪,你说我是旁支孤女,于你无益,可还记得我出嫁时主家所赠嫁妆?只结金丹一枚便价值万枚灵石,更无需提主家暗中给予你家生意上的照顾,想你也是从中窥见我身份有异。”
佟世昌试图争辩:“不曾有的事……”
“那这些年你言语中的暗示又作何解释?”王文珠打断他道:“还有悯儿,我的确有意生子,可在此事上,你竟比我更积极,这又做何解,可莫要说你喜爱子嗣,悯儿出生至今,我可不曾见你有多喜爱。”
佟世昌在她嘲弄目光下无处遁形,就要恼羞成怒,王文珠却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争辩兴致:“罢,我也不想问你到底如何感想,为何一夕间将所有情意忘了干净,只图利益,你我夫妻今日情断,无有来日。”
佟世昌急切呼唤:“文珠!”
王文珠漠然看他一眼,冷漠道:“我也不再瞒你,我弟乃道君门下,位列真传,你日后若安分守己,不生事端,我也不与你为难,你若不安分,企图攀扯我与悯儿,那便休怪我无情,要知道,你佟家身处的乃是万海宗治下!”
她首次仗势欺人,狠话放完,观佟世昌神色,效果似也不错,转身对上弟弟目光,莫名羞窘:“阿元。”
陈修洁甚是欣慰,总算这个便宜姐姐不是一味舍己为人之辈,否则他还不知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把她扭过来。
他往佟府内看去一眼,侍女舒儿领着一众侍从赶来,恭敬见礼道:“少爷,小姐,小公子,东西已经收拾好了。”
王文珠早有离去之意,之前便在清点库房,收拾起来不难。
“好。”陈修洁掷出飞舟,令众人登舟,他最后上去,转头对佟家三人道:“安分守己,可得活路,寻衅挑事,莫怪我无情。”
也就是原身被其姐有意欺瞒,不知王文珠多年遭遇,否则佟家安能无事。
他已功至金丹,有意之下,佟家三人顿觉灵台之中如闻雷击,噔噔噔后退数步,面色转白。
陈修洁驾舟而去,与此同时,一方长盒落至城主府中姚怀仁案前,有清朗语声传来:“姚师兄有礼,家姐虽已了却姻缘,然师弟观佟家非安分之辈,恐其日后生乱,劳师兄关注一二,若此辈有所动作,不敢烦劳师兄,只需师兄传信至长明岛中,师弟自来处置,些许薄礼,不成敬意,师兄笑纳。”
姚怀仁心神微震,忽而思及宗内好友来信,感慨又添一位真传同道,年方五十有余,未来可期,想必就是这位了。
他小心打开礼盒,浓郁灵机扑面而来,姚怀仁暗赞一声,又观其中有一张品阶不低的通讯符箓,于是将之妥帖收起,将陈修洁嘱托安排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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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厢佟家之事算是结束,飞舟之上,陈修洁将王文珠母子请来。
佟澜悯十分欢悦,他少出家门,更休提飞舟远游,陈修洁递给他一件宗门天工部出品的孩童玩具,起隔音阵将他悄然隔到一旁。
王文珠观其举止,面露关切:“阿元要与我谈何事?”
陈修洁动手为其斟一盏茶:“阿姐,我等此行是前往主家。”
王文珠几不可查轻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