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照殿中,周郁川好不容易将周蓁哄睡了,刚提起笔批了两本奏折,婴孩的啼哭声又响了起来。
每两刻钟便要哭闹一次,饶是自诩对聂柔母子呵护有加的他,也不由得不耐烦起来。
“父王,蓁儿妹妹应当是饿了。”在一旁学着看奏折的聂诚,伸出一根手指凑到周蓁嘴边,小小的人儿立刻自发地吮吸了起来。
“唤乳母来。”周郁川无奈地丢下笔,去将摇篮里的小人儿抱起来。
周蓁落入熟悉的怀抱,抽噎几声便不哭了,莹莹泪珠打湿了卷翘的睫毛,一双泪眼看起来分外可怜。
真是随了她娘,惯会撒娇。
乳母自是就近侯着,一听说王上传召,便立刻从偏殿过来了。
若不是聂柔有令,等闲不得干涉王上带女儿,她们本该派一人随侍在摇篮旁的。
“王后呢?怎么一个上午过去了还不见她来看看女儿?”周郁川的语气有些不善。
这个女人也是太贪玩了些,把女儿丢给他,一天才过来瞧他和女儿一次。
乳母不敢说话,等周郁川将周蓁递给她,连忙抱去偏殿喂奶。
周业连忙赔笑道:“危妃娘娘已经去白玉宫了,想来很快就能请来王后……”
周郁川一屁股坐回御座上,真是不像话,明明他才是王,却坐在这里等聂柔的宠幸。
聂柔从白玉宫回到关雎宫,沐浴更衣一番,才前往光照殿。
刚踩进殿门,便对上了周业苦哈哈的神色。
“周总管这是?”
周业端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四五盏茶水。
“王上嫌茶水烫了凉了,奴才去换新的来……”
他奉上好几盏茶,周郁川伸手一摸,张口便是烫了、凉了、茶叶少了、茶叶多了。
这哪里是嫌弃茶水呢?分明是心情不爽利,寻人出气呢……
聂柔挑了挑眉,随手取了一杯,挥手命周业退下。
周业自是忙不迭便往偏殿跑,解铃还须系铃人,他还是别在王上跟前碍眼了。
周郁川听到他们二人说话的动静,并不起身,继续埋首看公文,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。
“英明神武的王上,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着您了?”聂柔走到他身侧,附身递上那杯茶水。
周郁川睨了她一眼,随意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一旁:“跳舞回来了?”
“那苍妃是个伶俐人儿,把朕的王后哄得都乐不思蜀了。”
聂柔伸手扇了扇鼻子:“咦,满屋子的酸味儿。”
周郁川着恼地将公文仍在案上:“你不来看蓁儿也就算了,连朕都一天只能见你一次,像话吗?”
聂柔抿着唇儿笑,伸手在他胸口顺了顺气道:“蓁儿和诚儿不是替臣妾陪着王上嘛?”
“臣妾跳舞是为了恢复身材,您不想要一个身姿窈窕的王后呀?”
周郁川蹙着眉头打量了她一眼,耳尖微红道:“你如今已经很窈窕了,不必专门跳舞瘦身……”
而且生完孩子后,她胸前的两座雪峰愈发巍峨,身姿看着比从前还要曼妙几分。
这般想着,眸色不由得幽暗几分,便再也忍不住将人一把拽进怀里。
“今儿哪也不许去,就呆在光照殿陪着朕。”
聂柔掐了掐自己的腰肢,近日练舞的确有所成,荒废半日也不要紧,便颔首应下。
于是她便在殿中转转悠悠,一会儿看看书,一会儿又把玩一下博古架上的物什,没一会儿闲着的。
周郁川看着她翩然来去,自己先沉不住气公干,借着让她伺候茶水的功夫,将人摁在了御案上。
门外的马嬷嬷听见响动,连忙引着自家小主子离开。
贺婉有些不解:“诚哥哥不是说母后在么?嬷嬷怎的不让我去寻母后?”
马嬷嬷老脸一红,搪塞道:“王上和王后有要事相商,咱们先去瞧瞧太子殿下和蓁儿公主吧。”
提起周蓁,贺婉便欢喜不已,将母妃忘在了脑后。
这位刚出生不久的妹妹,果然如她期待的一般可爱水灵,从天山回来她就常常赖在蓁儿的摇篮旁,痴痴地看蓁儿吐口水泡泡。
聂诚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偏殿,一手拿公文看,一手慢悠悠地晃着摇篮。
乳母在一旁诚惶诚恐道:“太子殿下您忙您的,奴婢来照看公主殿下便是……”
聂诚却挥手命她退下歇息:“无妨,这是孤的妹妹,孤自当照料。”
贺婉提着裙摆来到偏殿,自告奋勇道:“诚哥哥,婉儿陪你一起照顾蓁儿妹妹!”
见老练的马嬷嬷也在场,乳母才放心地退了下去。
“诚哥哥,母后不是已经是王后了嘛?为什么还要再封一次?”贺婉窝在聂诚身边,小小声地问。
聂诚耐心地解释着封后和封后大典的区别,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模样,门外的丹桂看得无比欣慰。
真好啊,娘子终于是苦尽甘来了。
封后大典那日,秋风颂爽,连白胖的大福都被捋顺了毛儿,坐在大殿中观礼。
聂柔算是知道为什么周郁川坚持要陪她一起出发去宣和殿了。
因为那顶红翡东珠凤冠足足有八斤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