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诗蕊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叶敬江的脸,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,连眼泪都不敢掉了。
一旁的兔儿同样也不敢,但她心里藏着几分窃喜得意。
刚才这些话,并不是六娘子教她的,但她这一跪,一开口,帮六娘子将一切都圆上了。
兔儿觉得自己真聪明,临场应变的能力真厉害!
她还暗藏了一份小心机。
在这么多老爷少爷跟前,她故意描述六娘子对她的维护之意,便一下将她在六娘子心里的地位和鹿儿、貂儿她们拉开了!
三娘子进了宫,六娘子就是二房唯一的嫡姐儿,二少爷和五少爷,只会加倍地疼爱这个妹妹,届时也会注意到她,对她另眼多看吧!
日头下,这块观园里的花苑空地,忽然陷入死寂。
终于,叶敬江开口,目光却是看着兔儿,愠怒道:“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小贱婢!你方才说,是你气不过,当街自报家门,将江平叶氏搬了出去?”
兔儿大惊,瞪圆眼睛,惶恐地看着叶敬江:“大老爷!奴婢,奴婢是见不得六娘子被他们那般欺侮,这才说出口的!”
叶敬江的大手一指,暴喝骂道:“便是你在外惹是生非?!你竟还拿我叶家的名号去出风头?若非你,六娘今日何至于招惹上那祸事?!”
兔
儿浑身发抖:“不,不是这样的,不是这样的,大老爷,不是这样的!”
她求助般的目光看向叶诗蕊:“六娘子……”
叶诗蕊低着头继续哭,余光都不看她一眼。
“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!”叶家脾气最暴躁的叶成海一拍石桌起身,怒喝道,“平日看你在六妹跟前吱吱喳喳,本少爷已经烦透了!你今日还惹出这样大的祸事来,你真是该死!来人!把这个小贱蹄子拖出去乱棍打死!”
兔儿尖叫:“不要啊!五少爷,不要啊!六娘子,求求您了,您替我说句话吧,六娘子!”
叶诗蕊自身难保,哪敢开口。
她不想去听兔儿的声音,将头别向另外一处,继续抹泪。
很快,几个手下便进来了,上前就要把兔儿拖走,叶敬杰忽然道:“且慢!”
除却叶敬江压着满肚子的怒火外,所有人都看向叶敬杰。
“她的这条命,不着急,”叶敬杰道,“现在就打死了,反而麻烦。”
二郎叶成珠皱眉,很快明白过来父亲的意思。
的确,兔儿现在不能死。
这件事情若能压住,那还好说,若压不住,那么这个丫鬟势必也会出名。
到时被人得知这个丫鬟在回来的第一日就被叶家打死了,那便对叶家不利了。
若有人来问一句打死这个
丫鬟,是不是叶家知道自己做错了?
答不是,那为什么要打死她?
答是,那么,叶家既然知道自己错了,为何不将这个丫鬟交给官府?
到时,又要如何回答?
答什么都不对,因为真正能够下令去打死人的,只有叶诗蕊。
真正要被交去官府的,也只有她。
可是,她若被交去官府,那交出去得不仅仅是她,而是整个叶家所有女儿的清名!
今后别人提及江平叶氏,就宛如一张凝白的纸上多了个墨点!
叶家女儿,也不再是这民间至清至贵至雅的千金了!
不会再有人以娶到江平叶氏的千金为荣了!
而更为恼火得是,三娘册封的圣旨即将就要送来,一旦送来,江平叶氏将又声名大盛。
此前,这将是叶家又一个佳话。
如今,却是推向风口浪尖的一把刃……
叶成珠朝兔儿看去,一双眼睛几乎要将她千刀万剐!
这个该死的贱婢,偏偏现在还真就杀不得!
因为,叶家不能认下这个罪!
想了想,叶成珠起身说道:“大伯,父亲,我即刻动身前去四休码头,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,以及那边能否可以谈下来。不过对方既是奸商,必然张口便要银两。”
叶敬江沉声道:“给。”
“可倘若他们狮子大开口……”
叶
敬江冷笑:“怎么,还想吃下我整个叶家的家业不成?他有那么大的胃口吗?”
叶成珠面露为难:“可是伯父……”
叶敬杰道:“可是伯父什么?!二房出得混账东西,也该是二房来出这个钱!你还要拖你大伯下水不成吗?”
一句话,一下将叶成珠惊醒。
大房和二房一直住在一起,但钱财开支其实已各算各的。
而此事若处理不好,大房和二房便极有可能要分家了……
大伯定是能保住几分大房那边的清誉,便保住几分。
可古往今来,脱离主家的嫡次子们,除却极个别特别争气的,其他人,都是渐渐走向没落的……
在叶敬江吼出这句话后的同一时间,跪在地上的叶诗蕊惊忙抬起头,害怕地看着叶敬杰。
这句“混账东西”,她确定父亲说得不是兔儿,而是她!
叶敬杰长长吐息了一口气,声音像是忽然老了几十岁:“若是能谈下来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