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华东家方便就成。”冰羽精神有点恍惚。且春娇说要在此间房里摆酒,的确是难得清静。
不大一会,翠儿就备置了一桌子精致的酒菜,酒还是陈年的上等女儿红。摆放完,翠儿莫声地退出了房间。
“少东家,别愣着了啊,来、来嘛,虽然酒菜素淡了点,但今天我要和少东家您啊,来个一醉方休,不醉不归。”春娇一边说着,一边伸手过来将冰羽拉入座位。
“还有啊,既然我和少东家这么有缘,我呢,又年长少东家那么几岁,我就在您放肆一回,咱今儿个就姐弟相称吧。总是互相‘东家’‘东家’的叫着,一来听着拗口不舒服,二来带着一份生分劲儿,这酒怎么
能喝得痛快啊?你说是不是羽弟儿?”春娇不愧在外面行走江湖多年的东家,说起话来显得通情达理,又让人觉得无比的亲近,她的话总是让人不忍心拒绝和无法辩驳。
“好啊,娇,娇姐,今儿个咱一醉方休。”冰羽有一点语无伦次,他也不知道今晚他自己说了多少个“好啊”这两个字,也自然而不自然地顺着春娇的称呼接承了下来。
冰羽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,就像着了魔一样,完全顺从着春娇的意思安排,他失去了话语权和主动权,将自己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给了春娇,可他乐在其中,这或许就是叫客随主便吧。
“太好了,羽弟,来,让姐把酒给你斟上。”春娇端着酒壶来到冰羽身旁,弯着腰身往酒杯里倒酒。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,胸部直挺挺的靠在了冰羽的半边脸上,几乎遮挡住了冰羽一侧的视线和堵塞了半个鼻孔。春娇好像没并有注意到这些,但冰羽感到的却是一阵窒息的眩晕。
他还没有喝酒,他自我感觉应该头脑应该是清醒的,但怎么此时他感觉自己又是已经醉了呢,醉的魂不守舍。
春娇斟完酒,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举起杯,“羽弟,这第一杯啊,娇姐敬你,愿你我姐弟的情份永远地久天长!”
“娇姐,地久天长!干!”冰羽一饮而尽。他太需要这杯酒来润润喉咙了,他喘气,喉咙里冒出的都是火,干涩的要命,渴的也要命。
酒宴开始后,春娇和冰羽都各自讲着所知道的江湖上的传奇和市井间流传的笑话,相谈甚欢。两人又几番寻着来由,互相敬着酒。虽然每次春娇给冰羽斟酒的时候,冰羽还是会脸红心跳,但是已不像刚坐下时那么拘谨了。
两个人显得都有些热。这个时节的高温,再加上酒入肠曲、气氛热烈,两人怎么能不热呢?冰羽还出奇的感觉到自己今天的酒量大增,特别能喝,还特别想喝。烛光摇曳之下,美酒佳人陪伴,梦寐难求。
“羽弟,我还担
心呢,要是这生意不成啊,不知道弟弟以后还能不能认我这个姐姐了?”春娇已经带了五分的醉意,冷不丁冒出了句这么感伤的话。说完之后,显得那么落寂忧伤。
“姐姐,这生意我、我、我做定了。天下哪有弟弟不帮姐姐的道理呢?你说是不是?姐姐,你也太小瞧了我,这生意成与不成,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吗?明天一早,我、我就派人去嘉兴的库房里装车,你就瞧好吧。”冰羽喝得红头涨脸,手上也开始比比划划的了,但嘴里说出的话还算铿锵有力。
冰羽现在自认为,根本没有一个理由能站得住脚,去说服自己不去做春娇这笔生意。他不能让面前的这个姐姐失望,不能让春娇瞧不起自己,也不能让她对自己的依靠落了空,如果那么做的话,自己还是个男人吗?
“弟弟,那姐姐我就、就放心了,谢谢弟弟这么帮我、这么帮我,咱一言为定、一言为定,干!”春娇说完这句话,再干完这杯酒,已经醉的不成样子,不知不觉间趴在了桌子上。
冰羽虽然今天喝得已经够多了,但他感觉自己还能坚持住,他还想喝。集结在心中多少年对父亲责骂鞭打的隐忍苦闷,与纯如之间生活的不调谐和愤懑惆怅,都在今天喝下的一杯杯酒中被稀释掉,被抛到九霄云外,灰飞烟灭。
冰羽趔趄着走到了春娇的身边,用手触碰着春娇的肩胛,继而摇晃着春娇的臂膀,“娇姐,娇、娇姐,喝酒,来喝酒。”
春娇摇晃着身体,勉强地想站起来,却再也没站住,一头扎到了冰羽的怀里,突然间冰羽如同抱着一个偌大的蚁穴,而那成千上万只蚂蚁开始啃噬着他的血肉。冰羽连忙搂住春娇生怕她摔倒。
第二天下午时分,从周家的嘉兴大库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几十辆马车,车上装满了上等的七里丝,浩浩荡荡的向安徽的方向驶去。
一男一女在深情的告别,难分难舍。但两人却难免在互道珍重之后,挥泪而别,各奔东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