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封刀令
形如骸骨的尸殃举着兵刃砍杀而出,太行道五名少年郎的剑法出奇一致,和他们平日里在山门习武练剑时如出一辙,跟同时磕了颗定心丸一样摆开剑阵,没有人慌。
白冤不知何时跃上了城楼,立于高墙俯瞰这群少年对付尸殃,难免想起他们当初齐心协力跑到鬼衙门上蹿下跳的场景。不得不说,几个少年虽初生牛犊,但也还算有两下子。主力依然是那个姓李叫流云的,剑气最为霸道,在同门的协作攻势下横扫一大批尸殃。
看得出来,这批小崽子不是盘散沙。
少年们数十张驱邪除祟的符篆抛撒出去,仿若烧红的烙印般洞穿尸殃。只不过,陷入杀局的少年们涉身听风知“立象”的战乱中,剑气斩殃的刹那,面前便有"当年"的将士被斩首,削去头颅的脖颈立刻喷射出鲜血,猝不及防的林木仿佛被泼了满头满面,直接原地懵了瞬息。但他来不及迟疑,便要执剑斩杀那些前赴后继冲来的尸殃,亦或者是,蒲州的守城之兵!一时间,城门口死伤遍地。
连钊一剑刺穿尸殃咽喉,在“立象"的干扰下,仿佛活生生刺穿了一个兵丁,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并且惶恐,因为他很真实地感觉自己在杀人。连钊受不了这么残酷的画风,转头想让听风知收了此等神通:“听风知,能不能……”然而连钊话到嘴边,忽地看见听风知风卷残云般从跟前儿掀过去,好似过境的暴风卷着利刃破开层层叠叠的尸殃。听风知显然没有任何压力,他是风中立象的那位,虚虚实实他比谁都分得更清楚,于是直截了当杀了过去。连钊眨了眨眼,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血肉横飞的场景,更加残酷血腥了。且听风中再度响起一则寄言:蒲州城溃,刘昌渝纵兵抢掠,肆行屠戮。“什么?"李流云慢半拍的转过头,不可置信的目睹大军踏着无数尸骨冲进城,将屠刀挥向了城中百姓。
无数挥动的白刃刀光刺目极了。
城中男女老幼尖叫哭喊着奔逃躲藏,却无不被乱刀砍杀,攻城军杀红了眼,逢人便屠,杀声惨呼震天。
五名初入世事的少年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,个个面如白纸,二话不说就要上去救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百姓。然而他们的剑穿梭不到当年混战的帝州城,也拦不下挥砍向百姓的屠刀,他们生不逢时,没办法在百年后的古战场求救苦救难,却也不肯放弃的想要屡屡施救。
长枪从李流云格挡的剑刃穿过去,一猛子扎进白发老人的眼窝,洞穿头颅,拔出长枪的瞬间鲜血和脑浆迸溅,仿佛热油般泼到李流云执剑的手背上。“他们还要屠城吗?!“连钊终于崩溃了,“百姓何辜!”林木不断捏剑诀拍符篆,使出浑身解数却只是徒劳,到最后已然双目通红:“怎么会这样?”
他们谁都救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刽子手举起屠刀,毫无人性的大肆屠杀。
喊杀惨叫声沸沸扬扬,但凡有闭门不出者,直接火烧屋舍,出来一个杀一个,不出来便被活活烧死。
攻城军打砸烧杀抢掠,蒲州城巷中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血光。一声尖利的哭叫和哀求响起,李流云回头望去,只见一个年纪尚轻的姑娘奔逃而出,然而双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里面的人拖了回去,那双扣住门框的手指甲翻起,只在木框上留下几道血手印。
他听见了裂帛之声,紧接着就是姑娘凄厉的哭喊,李流云忍无可忍冲进去,凌厉的剑气却什么都阻止不了。那姑娘被按在地上,还在挣扎着向前爬行,却遭士兵拽着脚踝拖回去。
堂屋摆着一口寿材,另一个抄完家,搜刮完钱财的士兵抓起寿材里的两颗棺材钉,蹲到挣扎的姑娘身边,让同伙死死按住,然后用棺材钉将她的双手钉穿在门板上。
因惨叫声太过凄厉,士兵粗暴地将抹布塞进姑娘嘴里堵住。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李流云难以面对般退出去,心口剧烈起伏着,他白着脸,逃也似的远离了这间屋舍。然而惨遭奸/淫的妇女满城皆是,他被灌了满耳朵的污言秽语和残忍笑骂,不肯就范的妇女或被乱棍打死,或被钉穿四肢任人期/交。
李流云握剑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,手背青筋暴突,却怎么都避不开这人间炼狱,终于他在下一个满地碎骨碎肉的路口吐了出来。李流云肺腑翻涌,弯腰曲背的在尸堆旁吐得嘴里发苦,却还是压不下胃里那阵极度不适的恶心。
然而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末……
李流云狼狈的抬起头,正好有个抱着婴孩的妇女被枪杆捅穿了腹部,兵丁夺过婴孩儿狠狠一摔,李流云扔了剑,条件反射般冲过去接,婴孩却穿过他摊开的双手,无情的摔死在他的脚下。
李流云面色空白了一瞬,双目空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。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屠宰场,蒲州百姓命如蝼蚁,攻城兵暴虐无道,如屠六畜。
师父曾经的问话忽然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了下来:“流云,你可知当一个王朝逐渐走向覆灭,意味着什么吗?”
他答:“改朝换代,新旧政权的更迭。”
京宗隔着香炉注视他:“意味着灾难。”
李流云抬起头,默默听师父说教:“国破则家亡。大厦将倾,没有人能置身事外。无论是王朝末年的战乱,还是新政立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