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不过的呢?”皇后缓缓起身,又道:“陛下不如听臣妾一言,先将这汤药喝了。”
隆祐帝笑着点头,“好好,都听你的。”
一面吃着皇后喂来的药,一面取过了罗列好的奏折,最顶上的一本。
一见封面,竟是出自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手,隆祐帝才被皇后抚平的眉头,又是皱了起来。
“难道是两淮盐课有损?”
隆祐帝展开折子一观,果然与他猜疑的大差不差。
皇后随意扫了一眼,开口询问,“林御史那里出了差错?两淮的盐税没收齐?”
两淮盐税,便能占大昌税赋的十二分之一,真是出了差错,堪比动摇国本的大事了。
“是,也不是。”
隆祐帝徐徐叹出口气来,“盐库中似是发觉了硕鼠,将官盐,盗为私盐,还不知漏出几何,账面上的盐税倒是收得齐全,只是还没查明这差额有多少。”
“哎,已是年节,真是难为他们了。”
提起笔来,隆祐帝便想宽慰几句,而身边皇后又提道:“诶,岳凌不是北上归京,正在扬州停歇吗?让他为陛下分忧,查明此事,岂不是件善事?”
“哦,对,岳凌还在北归的路上呢。那还真不必太担忧了,多说不过几百万两的银子,算不得什么。”
隆祐帝微微颔首,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。
皇后无奈笑笑,“几百万两在陛下面前,都算不得什么了,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臣妾?”
“旧时,哪里水患要批一百万两,哪里旱灾拨粮食几万斛,陛下可都得拼凑拼凑。”
隆祐帝打了个哈哈,道:“对,皇后说的对,几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。不过,有岳凌在,只会加倍的找补回来,没太多好担忧的。”
“倒是这盗盐的案子,绝对不会是小案,还得让岳凌和林如海能放开手脚去查。”
“朕还是为这翁婿背书一遍,下道旨意吧。”
……
荣国府,
自前一回,甄家大闹荣国府后,京营里当差的王子腾闻询匆匆赶来,才平息此事。
府邸闭门谢客了数月,风波才算躲了过去。
但这一闹,又将贾家的风评降低了几个层级。
世交故旧有难,你贾家非但不帮,还吃人家的绝户,实在是被那些眼高于顶的勋贵所唾弃。
贾家彻底没了当年四王八公主心骨的地位,甚至金陵四大家族贾史王薛,关系也都若即若离的。
薛姨妈更是见苗头不对,早早搬离了梨香院。
荣国府已经数月没有访客了。
年节之前,又快到了开灶祭祖的时候,旧时花团锦簇,烈火烹油,时至今日却只有贾家自家人献花篮,支脉八房充门面,再无外人造访了。
一身白色僧袍的师傅,提着佛龛,由贾家的门子请入了府中。
垂花门下,早有个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。
两人一见面便相拥到了一处,身材略矮小的邢岫烟,眼眶泛红,哽咽道:“真没想到,有朝一日,还能见到姐姐。”
妙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安慰道:“我和师傅在京城外的道观落脚了,以后若想见面,还有的是机会。”
“莫要再哭鼻子了,近来过的可好,我可见你愈发瘦削了。”
父母只将邢岫烟当做一个攀附权贵的途径,将她留在荣国府,便就不管不问,而大房邢夫人,对这一门穷亲戚,也没太多好感,便导致邢岫烟其实就成了府邸里的小透明,无人管束,无人理睬。
除了时不时能去探春,迎春那坐一坐以外,其实也没太多可做的事了。
荣国府家大业大,倒也不曾在月例上亏待她,按照小姐的待遇,同样是一个月二两银子,只不过在邢夫人那要砍一半,剩下一半,要交她给父母。
如此一来,她便身无分文了,在府邸中没什么油水,也就没有丫鬟和嬷嬷愿意服侍。
要说恶奴欺主,荣国府倒是还没有下人当她是个主子。
待遇如此之差,日积月累,定当消瘦了。
邢岫烟偏是个性子要强,能守得住困窘的姑娘,当面摇头道:“还好,我听了苏州的传闻,侯爷最终拨乱反正,为你爹爹正名了,我当真高兴坏了。”
“今日再见了姐姐,就好似做梦一样。”
两人自小一同长大,亲如姊妹,甚至还有半师之谊,妙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。
提着袖口揩拭了遍眼角,邢岫烟又直起身来,牵着妙玉的手道:“姐姐,这边来吧,我介绍贾家的姑娘与你认识。”
“她们都是极好的人,平日里不少有照顾我的时候。”
两人相伴而行,衣袂飘飘,踏过穿山游廊之间,周遭云雾恰衬她们清丽的容貌,似是出尘的一对仙子一样,惹得身旁的丫鬟,嬷嬷,驻足眺望,惊叹不已。
“诶,府里何时有这般俊俏的姑娘了?”
“其中一个好似是大奶奶的远房亲戚。”
“呦呦呦,这真是好颜色,幸好没撞到府里的那几个哥,这一撞,不得撞掉了魂?”
纷纷扰扰的议论声,并不入二女之耳,来到王夫人院里的抱厦后,三春并李纨都住在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