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声音轻如一片鸿羽,“你和四妹妹惹得先皇后魂灵不安,总得有个交代,才能让事情平息了才是。”高见珀陡然看向她。
王濯说得没错,无论鬼神之说如何荒谬,这个时候他只能认。她已经知道那个给许御医送信的女人是他的人,许御医被皇帝一怒之下砍了,死无对证,但她手里一定有他的把柄。他不认下这是桓皇后魂灵作乱,只会让皇帝一查到底,最终揪出他这只幕后黑手。
到那时,可就不是去封地这么简单了。
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走进了自己亲手设的局。好,真是好极了!
王濯。
这个名字淬了毒似的,在他心口烙下浓重一笔。高见瑜接过圣旨,不再求饶,向皇帝拜别。岱顶上的风骤然褪去煞气,复又天高云阔,山朗气清。安置好桓氏的衣冠冢,高准带后妃群臣,踩着昏瞑月色下山,最后一夜驾幸泰山脚下的行宫。皇后将王濯叫去,并乘一辇。
她想问的很多,但到最后什么也没问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势力,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。
她只要知道她的心在哪里就好。
“其实,有件事我一直未和你说。“谢枚拉起她的手,放在自己腿上,“琮儿他…曾有过一个中意的女孩。你既能探得世子和漱儿议亲的事,想必对于你四妹妹和琮儿如何定的亲,也有所耳闻。”
王濯偏着头想了想,她其实并不知道。
她不像高见瑜养得起细作,手中所有情报,皆来自于对高见瑜的了解,和前世虚长的年岁。
而前世,谢夫人说的是一一
“你四妹妹与七殿下青梅竹马。”
心口仿佛被谁猛地攥住了,揪得她一阵椎心地痛。谢皇后看她面色不虞,顿时后悔不该说这个,连忙话锋一转,说出她真正要说的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别看他从前为那个女孩,险些和王家撕破脸,我瞧着啊,他现在倒是全忘了。”
回到行宫,王濯有些心心神恍惚。
高见琮牵马在前面走着,两人一前一后,穿过月影疏斜的楼阙。谁都没有说话。
走到正门前,王濯想将人叫住,借玩笑的话问一问他,现在局势差不多明了,要是需要她让位置……
后面的她又不想说了。
李缜在住处等了她许久,他听了王濯的话,提前去山洞外掣肘高见琦的人马,在玉郎踏进山洞前,逼他换掉了手里的药。为了不引起怀疑,王濯让他提前回来,在这里等消息。
“结果如何?"李缜急吼吼一把抓住她。
王濯没有说话,点了一下头。
李缜猛地放松下来,这才有功夫问:“兰陵王此人,真是一条毒蛇,还好你没有嫁给他!不过话说回来,你如何知道他这番谋划?”高见琮手按在门环上,微微一顿,定在原地侧耳听着。“舅舅,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。”
高见琮头也不回走进房间带上了门。
王濯负气一样用舌尖顶了顶腮。
待李缜走后,雪时不解:“姑娘明知道王爷要生气,又为何当着他的面那样说?″
“谁说她生气了?上次我这样说……”
王濯眼神微微一闪,忽然想起梅树下那个缠绵悱恻的吻。雪时震惊:“姑娘原来是为这个!”
王濯气得戳她脑袋:“你想到哪里去了!”雪时捂着头告饶,两人一同走进门,高见琮已经不见了踪影,耳房水声潺潺,是在沐浴。
这房间比王府小了许多,床也没那么大,回忆起第一次坐在洞房内听高见琮沐浴,明明才一个月,却好像过去了好久。“雪时,要是我带你离开这里,你可会怨我?”“离开?“雪时大吃一惊,慌忙往耳房瞟了一眼,压低声音,“姑娘要去哪里?”
王濯坐在窗前,托着腮,慢吞吞说:“还没想好,许是雁门关外,雪山下,在陇西的碛日与胡沙中跑商;或许找个山头,在山脚下的村子里,做个杀猪匠;又或许,还没等走到凉州,就被流寇杀了”越说越倒霉,雪时听不下去了:“不管去哪,姑娘管我一口饭就是,我这条命是姑娘给的,姑娘说去哪儿就去哪儿。”她一定紧紧跟着姑娘,给七殿下通风报信。王濯便笑了笑,摸出一颗银子给她:“你到泰安城里,买一盅炙羊肉,份拍胡瓜,再要两坛好酒。”
等高见琮磨磨蹭蹭沐浴完,披上衣服出来,桌上已摆好了鸿门宴。王濯坐在灯前,穿一身简素的银绣白裙,一如去年在王家的荷芳山院外,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,乌黑的发,雪白的腮,秀丽的颈。高见琮骤然想起来,初次碰面,他的目光就在侧颈上停了许久。那样令人移不开眼的感觉,仿佛已经看了很多年。高见琮坐下,王濯替他倒了一杯酒,想说什么,还没说出来,高见琮便接过酒满饮一杯。
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“说什么?”
“说说你如何知道四哥的谋划?“又一杯酒推到面前,高见琮也不推辞,“不要说什么了解、碰巧,你知道我不会信。”王濯不说话,继续倒酒。
高见琮继续喝。
她本就是有备而来灌人的,高见琮负气之下,两坛酒很快见底,他将酒盏一推手肘撑在案上,仍然笔直坐着,只是头微微垂下,一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