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但是……
“可别的,都要花银子啊!”九娘忍不住有些着急,谢庭训刚到江州,怎么可能说服得了父亲给钱她挥霍,连忙阻拦道,“七姊姊,你万不可如此!”
谢庭训但笑不语。
一时之间,崔氏和九娘都好奇得心口像是有猫在挠,催促问道:“所以,你到底准备做些什么?”
“未必能成。”
“要借九妹妹一用,需要姨母给妙音放上一日假。”
“若是成了,七娘必定来报。”
崔氏狐疑道:“不要拨银子?”
谢庭训摇摇头,说道:“不必一分一毫。”
九娘依旧蔫巴巴的。
崔氏是她的阿娘,她再了解不过,才不会信谢庭训如此离谱的言……
“好。”崔氏露出笑容,答应得十分爽快,“但我将她交给了你,若是你没有管教好,却是要连坐的。”
谢庭训自然应下。
九娘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。
阿娘竟然答应了!
夭寿了,究竟谁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啊?阿娘竟然如此信任七姊姊!不知道为什么,九娘忍不住对谢庭训生出几分微妙的醋意,一时之间都忘了高兴。
直到目送崔氏远去,她才晃一晃脑袋,看向谢庭训。
忍不住嘀咕道:“阿娘怎么会这么好说话?”
见谢庭训不答,她快步上前去挽对方的胳膊,撒娇道:“好姐姐,你就告诉我吧。否则的话,你纵然要借我一用,只怕也用不顺手呢。”
然而谢庭训步履从容,目不斜视。
谢妙音急得跺脚。
“你不告诉我,我便不理你了!”
谢妙音气得猛然站定,转身往后走去,不料迎面撞上了一个女使打扮的人。对方反应很快,飞快闪身侧避,然而谢妙音早已将对方的面容瞧了个分明。
她张大了嘴,“你……”
谢庭训心口一跳,下意识要伸手捂住九娘的嘴。
然而那“女使”反应更快,含笑道了声得罪,干脆利落一记手刀已然劈了下去。
九娘身体一晃,身体栽入谢庭训怀中。
女使打扮的少年对上谢庭训的目光,下意识扬眉一笑,察觉到她表情不甚高兴后,便微微收敛了笑意,只将视线移开,“是她先要唤人。”
“这里是谢家。”
女郎的目光虽不见责备,却清清冷冷,有些说不出的疏离。卞九没由来卡住,过了会儿才轻咳一声,不大在意似的,“哦。”
少女不说话了。
卞九想说点什么,但头一次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空气突然安静下来。
春风吹过,铜铃叮咚作响。
燕子穿檐而过。
面前的少年目光灼灼,谢庭训缓缓垂下眼睫,正想催促他离去。然而少年也移开了目光,他松开腰间的环首刀,取下牛皮水囊递给她。
“桂花酒,甜的。”
谢庭训没有接过来,她也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。
然而少年风流的桃花眼微微眨了一下,像是有些局促一般,将手中水囊丢入她怀中。
“北地的酒太烈,你们女郎兴许喝不来。”他双手抱在胸前,没有直视她的眼睛,“听说这桂花酒绵软香甜,正适合你喝。”
谢庭训握住水囊,问道:“你特意来给我送桂花酒的?”
少年这才垂眼看她,随意道:“自然。”
谢庭训笑了一下。
少女本就生得美丽,微微一笑,便像是碎玉乱琼扑面而来。卞九面容依旧从容轻佻,打量了谢庭训一眼,说道:“我的酒葫芦,该还我了。”
“回头还你。”
“今日你不该擅闯谢家。”
“快些走吧。”
谢庭训将余光收回,看向眼前的少年。他今日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,先是险些被阿姮碰见,后又和九娘撞了个正着,实在太过放诞无礼。
卞九拧眉思索了一会儿。
就在谢庭训以为他该听劝的时候,少年突然倾身往前一步。
她毫无防备,只觉对方的面容忽然放大,略显急促的呼吸撒落在她鼻尖上。少年漆黑的眼底闪现过一丝狡黠的笑意,稍纵即逝,盯紧了她的眉眼。
“原来谢娘子,还有慌神的时候。”
“若我说,今日必须拿到我的酒葫芦呢?”
他的语调轻而快,极为促狭。
偏偏他仿佛没有意识到,自己的姿态太过有侵略性,已然逼得谢庭训后退了一步,屏息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