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落影:“……”
他刚才不就蹦出一个字而已么。
相爷这反应,就颇有些……恼羞成怒的意味了。
“好嘞,相爷。”落影揖礼倒退,险些将合十的手给拱到鞋面去,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张珉没好气白他一眼:“赶紧滚。”
整日里没个正形,无他半点儿从容风范。
真是个丢脸的混账东西。
张珉在箱笼里挑挑拣拣老半天,总算找出一身与叶瑾钿身上薄粉襦裙相配的雪青圆领袍。
草草将身上的伤处理过,他换上衣袍,折回堂屋等叶瑾钿归来,与她一道用食。
邻人送来的食盒里有米饭和鸡丝粥各一份,羊肉一盘,素菜一盘,还有一碟搁置在绿叶上的透花糍。
微红的花状馅料,从半透明的糯米糍糕中透出来,像一朵朵披了雨雾的花一样,煞是好看。
从前在北地,叶瑾钿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口。
她还记得那口感味道,只消咬上一小口,豆沙的细腻清甜和糍糕的寡淡韧劲中和,糕点便不显得过分甜腻,还有些糯糯软软的弹牙。
再配一口鲜美清香的鸡丝粥,鸡肉嫩,蘑菇爽滑,口感瞬间便可细腻丰富起来。
她吞下一口唾沫,感觉微涩的嘴里开始酝酿出一丝丝甜意。
可叶瑾钿心里也清楚,自己尚未痊愈,近几日不宜吃太多甜食,便只捻了一块,配粥细嚼慢咽。
张珉见她小口慢吃,还以为她够不着,便将盘盏都推到她那边去:“你多吃些。”
看着美人夫君处处透着小心的动作和语气,叶瑾钿默了默,手指动了动。
有些痒。
她素来遇硬则硬,遇软……则想好好摸摸毛。
“嗯,你也多吃点儿。”叶瑾钿礼尚往来地回他一句。
甜甜关心他!
张珉眼睛一亮,试探夹了一块嫩滑的羊肉,放到她碗里:“你……试试这个?”
美人就是美人,就连两指微开,松松筷子,都像一朵菩提花徐徐绽开,自带一种不染尘埃的明净。
就是——
姿态放得过分卑微了些。
她从前对他到底是有多不满,竟让他谨小慎微到这种程度。
叶瑾钿不由得生出几分对美人的怜惜,夹一块糕点,放到他跟前的瓷盘里:“吃吧,别客气。”
惊喜当头砸下,张珉脑袋有些嗡鸣,捧起瓷盘,如在梦里一样看着她:“这是给我的?”
原来,当他不是右相张珉时,她也能不厌恶他么。
明明是夫妻,只是夹一块小小的糕点而已,对方却如获至宝,眼里满是不可置信,拿着那糕点,就跟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。
真是太可怜了。
也不知道在她脑袋坏掉之前,到底做过什么。
叶瑾钿暗下决心。
不行,她以后一定要对这位美人夫君好一点儿,争取等她娘回来,看见的已是和睦相亲的一家人。
“是给你的。”她又夹了一块羊肉到他面前的瓷盘上,轻轻搁下,语气都轻柔三分,“你……”斟酌了一下用词,她将“身体弱”三个字吞掉,委婉道,“你读书易费神,得多吃些肉才好。”
张珉被两块肉哄得唇角上翘,完全压不住,低头扒饭的时候险些笑出声。
叶瑾钿:“……”
唉,美人夫君可真是容易满足啊。
以前的她,可真是该死啊。
饭罢,煮过药喝下去,叶瑾钿又开始犯困,在小院慢步走上两圈,便抵不住困倦,游魂一样荡回内室休憩。
张珉看她飘忽无力的步伐,提心吊胆跟在背后,手臂好几次抬起想要搀扶,又握拳收回,不敢唐突。
待她安然躺下,他才放下心来,替她把门窗合上,转头叮嘱暗卫把人看紧,便回相府治事去。
相府地处璧山镇,枕山临水而建,乃前朝相国的府署。如今,被皇帝赐予张珉,作为其办公之所与居室。
府署大小院落共十余所,房屋几百间,鳞次栉比,高低错落。更有古木参天,小亭流水环绕穿行。
隔着一条滋水河,半边人山人海的春街,相府与传出朗朗读书声的盛京第一书院——明鹿书院遥遥相望;再往更远处些看,还能瞧见高树掩映中露出一角的飞檐,袅袅香火直上青云,那是伫立半山的盛京第一大道观——东山院。
张珉看惯这等好风景,并无侧目,只提起衣摆从偏门进,回到书房,埋头处理案上文书。
等文书理完,他才背着手,悠悠然去到狱中,看那两位已半死不活,胆颤心惊的流军。
流军躺在淌满暗黄腥臊液体的木板上,双眼覆着两指宽的黑布,身体轻颤,容色苍白而惊恐。
落影冲他摊手:“相爷,苍鹰这招也不管用。”
对方都快吓破胆了,还是嘴硬不招。
“是吗?”张珉“唰”一下,从靴子里抽出匕首,抵在一人下巴上,“你倒是硬气,只是不知你家中老父与幼子,是否也如你这般硬气。”
流军嘴唇抖了抖,抿紧。
张珉不太在意,继续说自己的话:“你说,要是这匕首从他们的咽喉往上割那